于师父逝世当晚,被师父亲口逐弃。
朱叶果性烈,只需一颗就能引起宿疾者血脉逆行,药石罔效。
当时那颗朱叶果是谁喂予师父……师父始终未说。只于病榻前叮嘱她道:赫连……恐成大患。
时虽年少,她与师兄姐,亦能知晓赫连与师父之间……有别于他们。
师父看待赫连的眼神太过复杂。而赫连看向师父的眼神——师兄亦曾私下诉与自己:有旧、有怨、有恨。
到今日,她终能明白……是何旧、何怨、何种恨。
端木默声良久。
“赫连走后第二年,便是我十二岁时,有一日,家父和嫣姨似都见了什么人,家父回家后便饮酒至深夜,边饮边啐骂……”九州旭半是寥落半是笑道:“我与母亲皆未听清父亲所骂是何,但父亲整整骂了一夜……而嫣姨自那日起,甚少哭,也未再跪求我父相告过,她似是终于放下了。那年赫连未归,嫣姨点头嫁给了一个追求她多年的猎户。”
“猎户待嫣姨很是体贴。次年,嫣姨有了身孕。而我父闻讯夏羌和谈有了进展,大夏开始允羌民内迁,便带着我和母亲从西羌大榆谷迁至了凉州……”
端木若华听到此处,忆起师父亦是于赫连入谷次年,开始不顾病体,频繁入宫推进夏羌和谈诸事……以致伤病反复,卧榻难起……
九州旭面上神色转沉,慢慢道:“可就在我们迁至凉州未久,便闻大榆谷内爆发了牛羊疫……从牲畜到人,病死者数千……那猎户也染疫而亡……后来家父家母陆续打听到……嫣姨独自一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儿,因是疫年出生,未予取名,二人孤儿寡母,艰难度日。”
“那个男孩,就是木比塔?”
九州旭听闻云萧所问,看向他点头道:“嗯。只因迁居凉州后,家母也再度有了身孕,故而未敢轻至疫区相帮……”
九州旭言至此,白衣之人忽而抬首。
云萧立时有觉,转首看向了椅中女子。
“不知九州公子的外祖父母,是否也跟随迁居到了凉州?”椅中白衣人忽问了一句。
九州旭似觉莫明,停驻了一瞬,后摇头道:“并未,故而家母生下纳吉后,仍忍不住带着她回了大榆谷,探看侥幸未殁于病疫的外祖父母……后来疫情渐消,家父家母便时常带着我们回谷探看,顺便也拂照嫣姨母子。阿吉与我因此和木比塔渐渐相熟。”
“数年后,外祖父母相继过世,谷中便回得少了……再后来,便听闻嫣姨病逝,临终前嘱咐木比塔去找赫连……”
九州旭不无感慨道:“等我再听到赫连绮之之名时,他已经是西羌烧当部落赫赫有名的军师人物。”
“实则……”端木道:“阿吉姑娘所中痹尸散,其内所含之朱颜草,至今应只烧当部落王庭所在的纳木错湖附近生有……十分不易得。木比塔背后之人,应是赫连无疑……九州公子可知赫连因何要对阿吉姑娘下此毒?”
云萧便见九州旭眸光一时深垂,缄声许久后,轻言回道:“我不知。”
目中隐烁,一闪而过。
端木若华听罢,一时也默。静声少许,椅中之人再道:“赫连入归云谷三年,是家师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,后来虽被逐弃,但学艺颇精……端木与他师姐弟三年,虽未深知,但对其心性亦有所了解。赫连行事,必有所图。”
盳目之人面向九州旭,正色道:“阿吉姑娘身中痹尸散数年,可见木比塔与赫连联手,图谋已久。其所图是何,端木亦难知晓,只得在此告诫……余下之事,九州公子且当心。”
九州旭垂眸一揖:“多谢先生,此番告诫。”
余下之事,便难再言。
椅中之人与其弟子告辞而离。
九州旭将他们送回了端木暂歇的屋中。而后再度去到小院主屋里探看了妹妹九州纳吉。
九州旭走近榻边,便见妹妹愣愣地睁着眼并未休息。
九州纳吉看到哥哥来,转头看着九州旭,愣愣地问声:“哥哥……他们虽然不是姐弟……但是是师父和徒弟?”
九州旭自然知道妹妹说的是谁,微笑点头:“是的。他们就是那个传闻中夏国的清云鉴传人和她的弟子。”
“那他们……能成亲吗?”
九州旭闻话诧异道:“阿吉因何会想这个?当然不能,清云鉴传人在夏国可是如同圣人那样的存在,备受瞩目与尊崇,怎可能和自己的弟子成亲?”
九州旭不由得在心里讽道:便是和一介羌女成亲,都是不可能的……
九州旭道:“阿吉别看他们看起来好似年岁相差不大,但实则差了一辈,夏国中原犹重世俗礼教,谓师等同于父,二人间长幼有序,横着师徒伦常,男女之情是被禁止的。”
九州纳吉便回看着哥哥,一惯娇憨的眼中露出了又怔又茫的眼神。“那他们……”
山林中,少年将怀中女子压在树上亲吻之景,再次掠过眼前。
九州纳吉突然觉得很委屈,又很讨厌。
少